出来就有人愤愤然对她说,干嘛这么傻!你不走,他们不可能赶你走,但你自己要走,他们作揖还来不及。她把他们的愤愤然理解为令人感动的善意,她明白如果她不走,她是得不到这份善意的,四十八岁是个尴尬的年纪,对年轻人来说,你是老年人,绝无青春还魂的可能,对那些资深老者来说,你是无甚作为的庸碌之辈,将永无翻身之日,而对同一个年龄层的人来说,你的存在无疑是个潜在的威胁,你会抢走覆盖在他们头顶的越来越稀薄的空气。要想持有最后的体面,真的只有抽身走人这一条路了,起码同事们会送给你一个柔软的眼神。
恰在这时,骁城的佩琪在电话里告诉她,这次分配给她的扶贫点正好是周全的出生地莲花乡,佩琪说她听到了当地人对她的评论:那姑娘不错,会读书,是我们这里飞出去的金凤凰。佩琪还说她看到了她的老屋,现在空着,野草都长到门槛上了,好像是男主人去世,女主人重又嫁了人。
犹如醍醐灌顶,一条关键的退路,出现在关键的时刻,不是祖屋对她的殷切召唤又是什么?